2013年8月10日星期六

歷史為宴-啟蒙咖啡館的三百年風雲

致那光輝的啟蒙時代

你記得嗎?那是一個不需美化而自我閃爍的年代。

在那時法蘭西封建枷鎖重重,君權高漲的背景下,知識份子卻敢於在咖啡館中不知天厚地道談論和想像著人類的未來,不絕地發表自己的所思所想,不論這些理論在別人看來是正確或荒謬,等待他們的是國王的嘉獎或懲罰。

他們的思想點點滴滴地影響著群眾,伴隨歷史的客觀走向共同悄悄地描繪出現代社會的藍圖,那怕他們像沒有現今的職業政客做那些純粹媚眾的所謂"地區工作",而是通過出版和演說忠實傳達自己的思想,令人民相信他們才是世界的主人。終於,人們舉起自由的旗幟,為共和理想烈血奮戰,親手埋葬那不可一世的波旁王朝,那是現在人們不敢想像的激情歲月。

法蘭西第一家咖啡館,文人的共和國

此後巴黎雖不斷改建,但啟蒙思想家們常去那家波蔻咖啡館(Le Procope) 經過三百年後依然建在,當中有著說不完的故事。

開業於1686年的它傳說是全法國第一家咖啡館,眾所周知,在16世紀前的歐洲人其實沒有飲用咖啡的習慣。 直到16世紀未土奧維也納戰役後才正式傳入歐洲。直到17世中後期飲咖啡才成為紳士的風尚。 波蔻咖啡館就是在如此背景下誕生的,最早的店主是一名意大利人。

很快咖啡館成了知識份子的聚會所,著名的狄德羅和盧梭等人也是這裡座上客。 他們在此進行交流討論和寫作,宣揚啟蒙的思想,推動時代的變革。 和這咖啡館情節最深要說是伏爾泰,有嚴重咖啡癮的他在此每天要消費40杯咖啡。 後來在路易十五放逐他嚴止他進入巴黎,他卻以此館為潛回巴黎的藏身點。他的故事為咖啡館留下了一件寶貴的遺物。

鎮館的兩件寶物:伏爾泰的大理石桌、拿破倫的帽子

當我走進Le Procope的時候,看見一頂帽子在玻璃櫃中,下有拿破倫樣子的金屬章,原來當年尚未發跡的他十分貧窮,付不起錢,便以自己的帽子為餐費的抵押品,或者發跡後的他忘了或不在意自己有這麼一頂帽子沒有贖回,最後便變為鎮店之寶。 但對於這背叛共和的人我沒太大好感,沒有駐足太久便進店用餐。


用餐後走我上二樓的樓梯,一張大理石桌就在眼前,問過侍者,那就是伏爾泰當年所用的桌子,二,三百年的歷史使它有少許無傷大雅的破損,由於沒有任何阻隔,來者可以觸模桌面,我輕撫表面的微塵和裂紋,心中有說不出的激動,追慕著那個我從未眼見卻如此熟悉的時代...

          

由"Cafe"到"Restaurant"的轉型

在法國,cafe除了指提供咖啡和糕點的咖啡館外,也泛指那些待者沒有那麼隆重,餐點比輕簡單隨便的,比較"非正式"的餐館。 

現在的Le Procope已經升格為一間精緻的正式餐廳(Restaurant),但有趣的是,部分18世紀的餐點卻依然保留! 如他們聲稱和當年同樣方法燉煮的牛頭肉和雪糕...更把當年哲學家們喜歡的菜式集為"哲學家套餐"。 (圖為當日哲學家套餐的主菜,小牛肉和蘿蔔絲餅)


傳聞原本的店面只有一樓,現在不但一樓橫向擴展,還有更為豪華的二樓,但縱使時代如何變遷,我想它的故事必將流傳下去吧。 如想知道此館更多的故事,可以去它的官站(http://www.procope.com/,有英文可選)

2013年8月8日星期四

2011-2012年間詩詞合集

麻雀

無求於天地,騰雲亦非志,
閒時戲枝頭,身披破蓑衣,
若為自由故,志士仁人姿,
一旦陷囹圄,絕食至死時;

反觀我士人,奴顏常盡顯,
時而媚權貴,猶恐未及時,
吾寧為麻雀,莫作函關雞,
寧為志節死,不為狗盜啼

白蘭花

古曰君子氣若蘭,
此身雖折香氣殘,
瓣瓣如一同表裡,
息息無塵立世間


春寒

白華藏枝蕊,
清寒伏蔥深,
未知河川水,
可知春雪心

南夷

南夷瘴氣日漸深,
清丘淨土何處尋,
夢來卻思六朝地,
淚海浮沈復浮沈


後鐵幕時代

他們穿街過巷

敲響著宣稱自由的鐘聲
誰知道鐵牆倒下後的世界
只有盲與被盲的權利

就如從前國與國之間的鐵網
如今在你我之間升起

這只有一種顏色的想像
請容我選擇逃離

如無法渡到彼岸
就任我墮下世界的邊沿
如大海容不下桴浮
就將海彊填平

君不見在盲者的國度裡
總飄滿了明目者的浮靈
他們是浮華中沉下的敗絮
他們是窒息中無力的回聲

以個人道德替代社會公義-蝙蝠俠的右派幼稚病(2012/08/17)

美式英雄電影正如其他流行文化一樣,皆是意識形態的反映,甚至是本身意識形態的宣傳工具。正在上映的《蝙蝠俠: 夜神起義》,從蝙蝠俠這個角色本身,我們可以知道資本家對社會問題的思維邏輯。而本片種種的背景,也和現實中的佔領運動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狀態產生扣連。 也許在好人/壞人膚淺的二元對立外,我們可以對蝙蝠俠這著名的文化圖騰進行更深入的剖析。


葛咸市所象徵的資本主義秩序 

從電影中我們可以知道,蝙蝠俠的故事場景葛咸市是典型華爾街式的城市,美國模式的反映。 投機炒賣活躍,人們在數目升跌中醉生夢死。 富人在各式以慈善為名的晚宴中鋪張浪費,孤兒院卻因得不到資助而面臨倒閉。 城市充斥著表面的興旺繁榮,檯底下的貧窮卻成為各罪惡幫派滋生坐大的源頭,犯罪份子從貧民孤兒中招募新血。

葛咸市的社會問題直接為班恩地下軍的擴充提供了有利的條件,最後伐害了葛咸市本身。以致到了《夜神起義》的時代,終身嘗試消滅罪惡的主角卻有無力回天之勢,最後只能以佯裝壯烈死亡的方式去了脫守護者的責任。 然而由始至終,蝙蝠俠所扮演的便是資本主義制度的守護者,他所打擊的只是犯罪的行為而不是嘗試改變/推倒這些產生罪惡的制度。


富人揮霍只淡淡嘲弄,班恩暴動馬上出手

無疑,蝙蝠俠本身擁有除暴安良,扶助低層等個人層面的高尚品德。 在塔利亞所辨的慈善晚宴上,蝙蝠俠向塔利亞嘲弄富人“吃得真好” ,顯示他其實至少意識到資本家的貪婪是一個問題,而且是他長年所見的。 然而身為擁有強大力量的他,卻從未為此作出任何實際行動,即使連他自己旗下企業也因沒有盈利而停止資助孤兒院,倉中卻依然堆放著一大堆昂貴的軍事武器。 “偉大正義"的蝙蝠俠卻不以這些武器為窮人出頭,只著旗下企業維持些許慈善機構作為滿足自己良心的贖罪券。

而令他再出江湖更不是因為這些社會上的不公,而是因為發現班恩密謀動亂,這時他還未知道班恩打算聲東擊西偷取新能源系統作為核彈的計劃。


將革命等同混亂製造稻草人,一個核彈營造的正邪分野 

相信很多人都留意,本片故意和佔領華爾街等現實事件不謀而合,特意把單純想毀滅葛咸市的班恩和衝擊金融秩序者混為一談。 如果班恩真的想把葛咸市完全毀滅,有一早搶來的核彈和戰車便行了,何必多此一舉號召人民從富人奪回自己的財產,更何必花心機建立法庭屠戮富人? 一切明顯只是為了污名反資本主義者的手法,故意將革命等同混亂,製造班恩這稻草人方便右派污名反資運動(這類影評已出現)。

其實,真正將正邪立場一槌定音的,就是那個設定必定爆炸的核彈。 假設核彈只是班恩拒絕美國政府干預新政權的手段,那麼即使在班恩這稻草人和殘暴的資本主義之間,觀眾或者會有各有所思考和取捨。 但原來班恩這“革命份子”的最終目標是毀滅該市,“革命份子”就必然是壞人和不可信了,這就是那個必定爆炸的核彈所營造的臭把戲。 而在一切結束,壞人死掉,一切根本沒有任何改變,只留待下一個蝙蝠俠去為資本主義止不能止之血。


結語: 一個良心右派的夢碎

《蝙蝠俠: 夜神起義》訴說的也是一個良心右派的夢碎的故事。 他嘗試以個人道德替代社會公義, 嘗試以個人的慈善去替代財富公平分配的政經制度和階級議題, 嘗試以個人的英勇替代集體爭取。 最後一切如舊, 只能借假死去成全自己一人的光榮引退。 這也是那些以嘗試以個人消費行為和個人素食行為去改變世界的那類運動者所犯下的右派幼稚病。

波斯尼亞電影《無人地帶》: 被族群割裂的人們(2012/02/03)

由於地理位置位於要衝,巴爾幹半島自古以以來已是各種勢力犬牙交錯之地,各種不同民族和宗教共存令此地的政治形勢變得復雜。 1992年南斯拉夫共產政權解體後境內的民族旋即爭相獨立建國,隨之因國境問題和民族問題引起了橫跨整個九十年代的南斯拉夫內戰。

作為這段慘痛歷史的見證者,波斯尼亞導演塔諾維奇(Danis Tanovic)拍攝了《無人地帶》(No Man’s Land )。借兩位敵對士兵的故事諷刺這場戰爭的荒謬。


兩陣間的各方博弈

故事回到1993年塞爾維亞和波斯尼亞兩軍對峙的前線,一隊波斯尼亞士兵因夜間濃霧誤闖戰線中間的空曠的無人地帶,日出後塞軍發現他們並開槍射殺,其中一名波軍士兵Ciki因跌入了戰壕雖受傷卻得以生還。 事後塞軍派出了新兵 Nino和一名老兵前住查探該戰壕,老兵在一名波軍屍體下裝置詭雷後Ciki向兩人開槍,殺掉了那名塞軍老兵和俘虜了Nino。後來Nino成功奪取武器,正當兩人差點殺掉對方時,卻發現那名壓在詭雷上的波軍士兵尚未死去,只要他一動三人都會被炸死,而走出戰壕則可能被兩軍炮火所殺。 在這情況下Ciki和Nino唯有在互不信任的情況下嘗試尋找三個人一同活下去的辦法。
察覺情況的兩軍不約而同地向聯合國維和部隊求助,傳媒也因新聞價值而介入,一場牽涉各方的博弈由此開始。


歷史場景下的我者與他者

本片值得玩味的是在這場景建構下的對話,兩人用「你們」和「我們」的字眼互相指責對方的族群先引發戰爭,也互相控訴對方的軍隊犯下暴行。 你指我燒毀你的村莊,我指你殺掉我的鄰居。

看到這裡,大家可能以為塞爾維亞人和波斯尼亞人是源頭很不同的民族,但波斯尼亞人大多其實是在鄂圖曼土耳其治下改信伊斯蘭教的塞爾維亞人或克羅地亞人,之間的語言完全相通,只是宗教和生活習慣不同,就在一年前兩個族群還和平地同屬一國,一年後卻在戰場打過你死我活,族群矛盾更成為種族屠殺的藉口。

更諷刺的是Ciki和Nino在談話過程中得知大家有彼此認識的共同朋友,兩族在戰前可以有如此深厚的私人關係,卻在特定的歷史場景下卻成為彼此殺戮的我者與他者。 一切存在異質的個人,都在種族衝突下簡化為塞爾維亞人或波斯尼亞人,而發動戰爭的人卻躲在帷幕後安然無恙。


仇恨引發的悲劇

雖然在一名聯合國軍官的熱心斡旋下Ciki和Nino得以離開戰壕,並嘗試為壓在詭雷上的士兵排雷。二人最後卻敵不過仇恨和誤會而在戰壕外殺死了對方,而壓在地雷上的士兵也因排雷失敗和延遲救治而死亡。事件煙消雲散後,戰場只留下遺憾和一片寂然。


後記:寫在族群割裂時

自古以來,人類就被族群、宗教、國家以至世代等形形式式的分類和標籤所割裂。而這些往往上層階級所利用,進而鼓吹底層間的仇恨以鞏固他們的剝削和統治,而這些仇恨往往是通往平等公義社會的一大障礙。而在今日的香港偏偏有陳雲一類的仇恨販子煽動族群對立和割裂,企圖在這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製造分化。在這個時候回顧這套電影,也許可以讓我們認清族群的對立是如何的虛妄。

參見:
網路電影資料庫(IMDb)上的介紹
http://www.imdb.com/title/tt0283509/

浸大啟德視藝校園搬遷事件(2012/6/13)

藝術教育對本地文化形成和人文質養至關重要,而藝術學校的教學環境和建築形式深遠地影響著教育的質素。 香港的藝術教育長期投入不足已是長久以來的事實,而最近浸大視藝校園的搬遷爭議,更反映出政府和校方的管理模式如何扼殺藝術教育的空間。


活化古蹟於2009年獲獎 

浸大啟德校園原是始建於1934年的英軍俱樂部,之後曾用作警隊刑事偵緝學校。在2006年,浸大視覺藝術院遷入該地和利用原建築改建為課室和各式工作間。 同學也配合該處的建築環境進行創作,例如在樹木綴上玻璃裝飾和在屋外的空間製作大型雕塑等,充分使用這座古老的建築。

在200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為該校園“把一個已廢棄的殖民地歷史地標轉化為一個充滿活力的大學空間,充份使用寬敞的室內場地和以學生活動將建築重新活化",故把當年的亞太區文物古蹟保護獎榮譽獎授與該校。


良好的創作環境將變辦公室

然而不料日後政府以加租為手段,試圖把這個充滿人文氣息的校園收回。該院學生得知後,在本年年初成立關注組,要求保留校園繼續供藝院使用。 根據關注組所言,在本年八月租約期滿後,政府將租金由每月兩萬元提高至市價廿九萬,更要學院每年投放三百萬作樹木檢測,即每年共要花六百萬才可繼續使用該地,因此浸大決定在零三年九月全面撤出啟德校園。

而據稱政府打算在收回後,把該地用作藝發局辦公室。但諷刺的是,藝發局在鰂魚涌的辦公室達一萬二千平方呎,但卻只使用了八千五百平方呎,其餘面積甚至可租予其他團體使用,空間早已充裕有餘,而且以市值租金計比租用啟德校園現址租金每年便宜約一百七十萬。 故此政府沒有充分理由把有豐富人文價值的歷史建築收回僅作為行政用途。


遷校過程決定從未諮詢學生

浸大決定在撤出啟德校園後,把視覺藝術院遷往九龍塘的傳理視藝大樓。 學生卻是在決定作出後才被告知,校方也沒向政府爭取保留用地。 由此可見,學生作為持份者之一的權利根本沒受尊重,更枉論大學內部的民主規劃。 校方作出一個方便自己的決定,老師和學生活化建築的成果卻可能因一個決定而毀於一旦。


是保育也是經濟民主的問題

筆者認為,浸大啟德視藝校園搬遷事件所反映的不只限於保育上的議題。 尤其為何政府可以以每月兩萬元的象徵價出租土地而也隨時可以收回優惠?為何握有龐大資源的政府或財團能夠用加租等資本手段迫遷的行為可以不受制約?而包括土地在內的公共資源是否得到人民授權的政府所掌握和根據人民的意願去使用?


我們除了在各種此類個別事件上進行抗爭,更應走出個別事件或個別區域的框架進行分析。 如果我們綜合這些所謂個別例子去思考,我們不難發現,其實所謂的保育問題,實際上無法和爭取經濟民主割裂。